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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之间,黄衫来至王府已满十天。春日渐长,闲来无事,黄衫每天不是和线娘一道刺绣览书,便是去往湖畔廊下观鱼赏花,于悠悠然中忙得不亦乐乎。
赵珏亦一连数日精神大振,早出晚归,却是赶往位于城西北郊的厢军校场操演兵马,备办粮草,密地联系各地大小官员,忙得一面也未见到。倒是雯雯郡主每日练剑抚琴之余,时常带了素君过来作伴;素君又手中托着鸟笼,里面装着白鹦鹉。四人便一面坐于南窗廊下晒着太阳闲论古今,一面调教白鹦鹉说话。
那白鹦鹉耳、喙、足俱为嫩黄,通身羽毛则为白色,颌下又垂着两个椭圆型的袋囊,极是聪慧,又兼通人性,不管什么言语,甚或诗词歌赋,儿歌童谣,只消教上两遍三遍,便能融会贯通,倒背如流,一时倒成了大家的消遣玩物;线娘素君更是爱不释手。
白天尚算悠哉游哉,过得轻松消闲,然而到了夜里,黄衫一个人躺在帐内的时候,独对孤烛,便总会忍禁不住的暗暗焦急,心想:
来到王府已经数天,尽管也和赵珏有过几次会面,可惜总有雯雯郡主和线娘素君、赵四赵六等人在侧,一直无法找到下手的良机;赵珏的寝宫和银安殿又俱侍从众多防守严密,平常根本无从接近。如果长此下去,岂不是白白浪费时日,辜负了父亲委派自己前来襄阳的一片苦心?……
这日,黄衫正坐于南窗廊下的向阳地里,手捏银针,俯视绣架,沉沉然若有所思,雯雯郡主忽然翩翩走至跟前盈盈一礼,含笑语道:
“黄姑娘!”
黄衫抬眼望向雯雯郡主,见其一袭白衣,浓发如墨,一株饱绽花蕾的桃枝又刚好横于肩旁,直衬得粉面嫩腮,玉肌生香,恍然犹若仙子临世,不带半点人间尘色;登时满腹忧思飞至九霄云外,“扑”的笑出声来,道:“郡主请了!”
雯雯郡主绕至黄衫肩旁,弯腰细看绣图,不觉惊叹而言:“黄姑娘果然心灵手巧,女红针黹无所不通。便是几朵平平常常的淡云,也绣得如此绚烂灿目,如此栩栩如真!”黄衫正色说道:“这幅刺绣,取名‘霓裳羽衣图’。别看虽是几朵淡云,却用了二十余种针法、花了整整一个上午才绣成呢!”
雯雯郡主却并不沿着这个话题说下:
“黄姑娘,你我卧房相距甚远,往来不便,一天之内难得几次会面,说是请你来伴我读书,其实名不副实。这样吧,我寝宫卧房外面另有一个套间,宽而敞亮,不若你干脆搬了来住;这样我们就可朝夕相处,或读书刺绣,或饮酒赏花,也不须这般的走来走去了。未知黄姑娘意下如何?”
黄衫抬头,看到雯雯郡主嘴角藏笑,晶亮的眸子里闪着狡黠之光,疑心此话多半不是什么好事,便婉辞说道:“乃祖太祖皇帝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郡主金尊玉贵之体,倘因我搬去而影响了歇息起居,黄衫岂非罪莫大焉?”
雯雯郡主走到桃花下面,倏的转过身来,摇头晃脑的说道:“非也非也。祖宗之法,并不是不可改变的,只要于你于我有利,就怎样便宜怎样来吧。噫,还请黄姑娘赏小生一个面子嘛!”一面说话一面双手抱拳,嘻嘻笑着躬身下去。
黄衫突然心中一动,暗忖:赵珏和雯雯郡主的寝宫紧紧相连,倘能搬到雯雯郡主卧房外面,岂不是距离赵珏更近一步,以后如若有所举动,也就方便得多了?虽作此想,欲待顺水推舟,却偏偏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如此大事,还是容我细细想一想吧!”
雯雯郡主狡黠一笑,道:“黄姑娘何用多想?我那里枕衾帘帷,一应俱全,就连女侍也都配备得齐齐整整。黄姑娘不须操心,只管空手过去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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