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品出来了,要说这个咱俩这个活儿最好的时候,那就是现在。天不亮开始包,凉凉快快儿,一早上卖完。等太阳把人烤得直冒油,咱俩就随便溜达歇着啦。”

    “是啊。对了,没两天就大暑了,你不是说你是大暑那天醒过来又是一条好汉嘛,那我们到时候出去找个酒楼,吃点儿好的,庆祝庆祝你这个‘好汉‘~”

    其实我知道那天是大暑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刚开始真是难容我插话。

    当时我又惊又怕缩在被子里,抽了自己两巴掌也改变不了不是梦的事实。正急得在床上蹬腿,我其中一个“舍友”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又仰头一喊“人醒啦!”,当场给我吓麻了。

    她狡辩说自己那天不当早班,早起是去收小侍卫欠她的钱,钱哪儿能大剌剌地攥手里,肯定是要悄声收起来。

    我真是哀粗使宫女之多艰,不像内宫时不时有个贵重赏赐,哪儿还怕身上揣点儿银子。不过这都是闲聊后话了。

    没一会儿就来了大夫,我那“舍友”左一个大人好右一个端茶送水,看架势眼前这位肯定是黄牛也排不来的太医专家号,给我吓得把脉时总平静不下来。

    望闻问切一圈下来,估计是身体没什么问题。旁边衣着华贵的大人看我大气不敢喘,一个箭步冲上来问我记不记得在花园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其实他挺冷静的,只是喷在我脸上的口水像考卷上的注意事项:请考生规范答题,如若回答不当,一律按吃不了兜着走处理。

    可我只是个第一反应“sos你怎么不戴口罩”的刚睡醒、比他还着急的现代人。

    我这人一向不善说谎,点个外卖还不等我妈问我就当场露馅那种。在家我和我妈1v1,现在是我1v一圈竖起耳朵的大大小小人。于是干脆一撂挑子,说自己撞了脑袋,除了自己是个叫桂芝的宫女,其他忘了个干净。

    我就赌这个“飞黄腾达”“让别人也能沾光儿”的大功劳,保我能混一步是一步。

    这个大功劳揭晓于晚上泡药汤时,三个“舍友”七嘴八舌地给我讲我的八卦。

    以下官方版本我愿称之为“磕死我了”。

    新皇因为太上皇生病,日夜忧思,那天非要独自池边赏荷排解压力,而他再走两步就能看见我在拐弯处拔杂草。

    我们俩倒没有国产玛丽苏那样一见钟情念念不忘,主要是因为在看清我脸之前他就啪的一下掉池塘里了。我听见水声回头一看,果断见义勇为美救英雄,如此这般成就了一段舍身救主的佳话。

    只不过这拖人上岸实在是技术活,我把扑腾的皇上救上来,自己脚底一滑磕石头上,昏了。

    看来桂芝和这三个姑娘关系应该确实不错,一段讲完,她们已经完全不避讳地开始策划怎么要够奖赏,来支撑一个宫女—封建社会下的大龄单身女,富足安稳的后半生。

    她们的言语中时不时能抽离出一点桂芝的信息,面对她们这样无话不谈的亲密我有点内疚,在心里为前面抖的机灵道歉,追星时总喊磕死我了磕死我了,而寡言却也活生生的桂芝是真的死了。

    苟活在“桂芝”皮囊下的我现在又是谁呢,又与谁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