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仍旧是顾母宋之仪陪伴在侧。
顾母显然疲惫至极,坐在桌侧,头微微垂着闭目小憩,看着母亲鬓角不知何时出现的白发,顾语吟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她本想挣扎着坐起,掀开被子轻微发出的响动一下子惊醒了顾母,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窗前,按住了顾语吟的肩头,让她好好休息。
“你吓死母亲了。”顾母又伸手去探了探顾语吟的额头,见高热已退,才终于放下心来,絮絮叨叨的说着在顾语吟沉睡时的惊心动魄
“那日见你回来,脸上当真一点血色都没有,我差点,差点以为要没了你…”
讲到那日的心碎之处,顾母竟是少有的红了眼眶。
这是顾语吟第一次看见母亲落泪,在她的记忆中,母亲总是坚韧大方的样子,从未失态,
“母亲,不哭,不哭。”像小小的顾复修那样顾语吟此刻在心中嘲讽起了自己,竟也只会如此这般笨拙的哄人,不知该说什么,只本能的觉得,若能止得住眼泪,便是当下最好不过的了。
“好,好。”顾母不忍女儿和她一起伤心,站起身来转头拭泪,再回首,是令她吓了一跳的光景。
只身着单衣的顾语吟不知何时下了床,长跪于她的身后,没有华丽的衣衫点缀,单薄身影更显憔悴。
“好女儿,快起来。”顾母想要搀扶,却被顾语吟接下来的动作硬生生地拦了去路。
十七岁的女子,及笄而又娇嫩,此时长跪于冰凉的地砖之上,连扣三声响头,语气不卑不亢
“女儿知错,请母亲责罚。”
纵使回来至今她都在病中,但当日的大肆追捕,怕是早已在京中传遍,堂堂丞相府嫡长女,留书私奔,竟而未遂,这是南朝梁的笑话,南朝梁立国以来最大的笑话。
“咚,咚,咚。”声音已经让顾母不忍去听。
“女儿不知羞耻,做出私奔这事来,折煞了母亲多年来的哺育之恩。”
“够了。”顾母用力按着顾语吟消瘦的肩膀,一字一句
“你很好。”
“你没有错。”
而后两人面对坐于桌旁,顾母拉着顾语吟的说,轻声说
“情动如斯,又有何妨呢,说到底,你和母亲,可真像。”
当年顾父只是一届落魄书生,向所有老掉牙的故事一样,地主家的女儿看上了泼墨鼻子酸的穷秀才,秀才高中之后,不忘贫贱夫妻罢了。
顾语吟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