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和洛山城。

    长长的躺椅上斜倚着一个男子,白皙的手腕从绣着精致金色暗纹的黑色宽袖中露出来,虚握着支撑着头部。面部被一个金色的半月形面具遮盖住,只留下一双半抿着的薄唇和冷漠而狭长的眼睛。

    男子的面前跪着一个同样黑色衣服戴面具的人,正形态恭敬地低声跟他回禀什么。

    “无用之人,死了也罢。”躺椅上的男子声音慵懒而冷漠,像是在说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静默了片刻,他又问道:“二当家可回来了?”

    跪着的男子语气平缓:“还未。”

    躺椅上的男子闭着眼睛,手指在躺椅的扶手上一下一下敲击着,没有说话。

    “主上,是否需要属下传信唤二当家回来?这次阻截玉九之事,倘若是二当家出马,一定……”

    男子的话还没说完,躺椅上的男人忽然睁开眼,冷冷地看着他。地上跪着的男子背脊一凉,将头低得更低,道:“属下多言了。”

    他熟知这位主上的脾性,这些年来,除开二当家以外,没有人能在他面前多说几句话,除开从小跟着他的自己外,其他所有在他身边贴身伺候的人都被毒哑了。

    躺椅上的男子重新闭上眼,拇指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似乎在思索什么。很快,男子又重新睁开眼,他的眼神不知看向何处,面具下的嘴唇勾起来一个浅浅的弧度。

    白玉水榭与乾坤道的结盟看起来已是势在必行,争取不到的同盟便是敌人,对敌人,他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那不妨看看,这场游戏会如何开始。

    **

    次日一早,谢宗明便来到玉九所居住的别院寻他。

    岳逐离原先是给玉九安排了一处较好的客房,但因玉九喜静,且客院还有其他人居住,因此谢宗明便提议将玉九安排到了后院闲置的一处别院。虽是远了些,但好在安静,且院外种了一排方竹,玉九十分喜欢。

    谢宗明站在门外敲了半晌门无人应答,心中暗自纳闷道:“奇怪,莫非玉兄不在?”

    他正嘀咕着,一偏头就恰好见到玉九信步从回廊拐角处走来,瘦高的身姿挺拔端正,一袭白衣蹁跹,不染纤尘。

    玉九见到他,脸上一贯保持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更甚了些,不紧不慢地走近了来,问道:“来了很久吗?”

    谢宗明摇头:“刚来,原本想着若玉兄起来了,便一起去门口的绘春楼用早点。但看起来玉兄似乎刚从外面回来,是已经吃过了吗?”

    玉九轻轻点了下头,说:“我向来有早起的习惯,昨日听岑安介绍了不少上京小吃,流木心中一直记挂,所以一大早我便陪他去用过早点了。”说着又笑着补充道:“正是你说的绘春楼。”

    谢宗明脑中不禁浮现出馋嘴的随从拉着温润如玉的公子下酒楼大吃大喝的样子,忍俊不禁道:“流木可真是小孩心性。”

    对此,玉九也颇为赞同。

    当初之所以会选择流木留在身边,便是看中他的赤诚与单纯。这些年来流木一直贴身伺候,名义上虽为主仆,实际在玉九心中早已把他当做自己弟弟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