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话是这么说,崔澄身体却是稳稳地端坐座位,等着梁璟对他遥遥举杯,看着他饮下一杯酒。

    百官麻木地低头当鹌鹑。

    “既然皇上敬了我,我也该敬皇上一杯才是。”

    崔澄起身,拍拍袍子,又麻溜地自己倒了一杯酒,双手端起后冲着皇帝微微倾身,仰脖子一饮而尽。

    梁璟看着崔澄将那杯酒饮入口中,手指轻轻在桌上叩击两下,微微勾唇:“敬酒都讲究个礼尚往来,有来有回。爱卿能有如此礼仪修养,朕心甚慰。”

    崔澄心里忽然涌起不好的预感。

    “因此这话说回来,今日朕给爱卿送了那么多大礼,爱卿不也该回礼于朕?”

    “………”崔澄口中的那杯酒莫名其妙地就卡在了嗓子眼,吞不下吐不出,从来没觉得一杯酒能这么烫嘴。

    崔澄吞刀子般吞下那杯酒,呵呵笑道:“那皇上想要末将回什么礼?”说着又咬牙切齿地补充,“只要是末将力所能及的,都会尽力给皇上办到。”

    “今日爱卿都是说的朕能做到的事,那朕肯定也是说些爱卿能做到的事。”梁璟慢吞吞地又给自己斟满一杯,放到唇边微微抿了一口,“这酒可真是醇香浓郁,让人都舍不得吐出也舍不得吞下浪费一口,你说是吧?对了,这酒的名字我忘记告诉爱卿了,此酒名为忘吞。”

    崔澄还没见过比她更不要脸的人,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皇上尽管说就是。”崔澄看着那酒,呵呵笑了一下,估量了一下自己冲过去并把它泼到皇上脸上然后能够全身而退的可能性,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

    “西北军的崔家军素有西北狼师之美誉,虎符想必也是霸气凛然,不如就把这……”

    “不可能!”崔澄想也没想,拍桌而起,换作西北军其他分支,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崔家军,她的亲军,梁璟妄图染指,未免太过狮子大开口。

    “放肆!”没等梁璟说话,他身边的太监就是一声怒喝,接着“刷刷刷”几声,带刀护卫立刻冲入大殿,护在梁璟左右,明晃晃的刀刃直指崔澄。

    参加宫宴的官员都傻眼了,说好的庆功宴,怎么突然动起刀子来了?

    歌舞也吓得立刻停了下来,刚才还热热闹闹的麟德殿此时落针可闻,胆小的官员甚至已经和家人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这……

    崔澄眨眨眼,心想的却是刚才幸好忍住了没泼梁璟一脸的酒。

    “铿”地一声,刀出鞘的声音,崔澄看都没看,胳膊肘微微后顶,准确无误地撞到陈硕手腕,他袖中那把匕首立刻回鞘。

    “老大。”陈硕叫她,崔澄忍住没当场给他一脚。

    梁璟居高临下,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但他也不揭穿,倒了一杯酒,起了身。

    “爱卿急什么?”将盛满的酒杯端起,梁璟从上座走了下来,两人隔着几把刀刃遥遥相望,刃上寒光映得梁璟清冷的侧颜一派冷芒,和刀刃一般看一眼让人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