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五日,立冬。
宜开业。
噼里啪啦的鞭炮炸响方圆十里,络绎不绝的祝贺,扁担挑着红绸包的礼箱送进青临私塾。私塾门前,人山人海,二十名商户之子早已提前打好关系,排在一旁,正探着头好奇看向伴随开业仪式一同准备开启的选生考试。
外面除了过来捧场子的商户们,几乎全是青临县周边村落的村民们,五个特长生名额,不需要交束修,几乎家里有适龄孩童的都被带了过来,挤的青临私塾门前几乎无落脚之地。
沈村长手里敲着烟杆,笑的神气,这私塾靠着沈家村,又有他双婿叶非白的牵线,这次开业又特意请他来打前头,腰杆子都挺直了:“得嘞得嘞,别吵了,等会考试,谁考得好谁进,争什么争。”
三十一考,一共三个房间,都备好了考卷,村里孩子们怀着忐忑激动心情落座,每一轮考试试题都不一致,保证了公平性。
刘高峰是刘瑞华二姐姐家的小侄子,时年十岁,正是调皮捣蛋时候,之前在家中已经气走了三个夫子,今日是被刘瑞华建议硬塞来的,他直接坐在一个跪趴的奴仆背上,翘着腿指头论足笑道:“你快看你快看,那个人脚上还有泥巴,就这,他会做什么!那个笑死我了,他是不会做在抓头吗?”
叶非白他们正站在他身后不远,看见四面传来的异样眼光,刘瑞华的脸都黑了一层,旁边跟来的富家公子们正想打趣说什么,又听见里面其中一个面相富态的小胖墩也发言,二十个小公子们就像来看笑话一般,顿时他们脸也黑起来。
这种浑小子,真能好好读书不出幺蛾子?
几乎每个送来自家小魔王的人,脑中都只有这个想法。
眼看几轮考试下来,成绩也筛选出来,叶非白这时走了出来,将选中的五名学生名字念出来,说了一番夸奖话,话锋一转,道:“接下来还要一场考试,所有日后要在私塾学习的人都要参与,名次会抄写在私塾外面的榜单上,直到一个月后新的考试名次出来更改。”
“什、什么?”刘高峰嘴角笑一顿,立马不干,踢腿蹬脚,耍起赖:“我不、我不!”
考试?
他可不乐意,他可是冲着爹娘回头管不到要来玩的!
旁边不少孩童反应都和他一样,然而这还只是第一步,等他们被各自家长提了进去,揉着手考完,正想要喊奴仆给伺候伺候,才发现带过来的奴仆书童全不见了!
甚至连行礼话本零嘴各种都没了,只有一些换洗衣服!
在私塾里,没有单独房间,全是大通铺,二十五个人分两边,住在一起,书房学习有单独的房间,也是按照床铺对应,吃饭要到点,过时不候,并且不能浪费,吃多少打多少,剩了下次就要罚打扫卫生。
饭菜倒是很香,都是章明煦派了几个大厨过来,一荤一素一汤标配,那五名村里长大的孩童,有的家里一年也就过年才能沾上一点荤,看到这里环境后,立马下定决心好好学习,倒是那些从小金枝玉叶宠养大的小公子们,第一天晚上,就有不少闹着抗议绝食。
结果发现真的没人来管他们,硬是肚子呱呱叫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辰时响铃一打,立马爬的比谁快,赶到食堂吃饭。
当然自然也有人打的太多,又挑食吃不完,结果被留下打扫卫生,闹着想回去好长时间。
私塾一周呆五天,封闭式,只有到了周末才可以回去,而他们才第一天开始,任凭怎么哭也没法,到了上课,结果发现那些山村里出来的脏小孩居然会的不比他们少,而这里面,又和那些家里请的满口“止乎礼也”的夫子不一样,不会动不动打手心,谁表现好就有夸奖,甚至还会加餐。
第一次集体学习的他们,不自觉几天下来就喜欢这里,在这不仅不需要一直背那些书,甚至还会有什么集体“体育”课,射箭啊各种,他们可是在那几个土包子面前好好表现了一番,甚至还有做游戏时候,都是些他们没玩过的把戏。
青临私塾几乎正式步入正轨,连沈林芝都对叶非白这一套教学,匪夷所思,他亲眼看着那群不服管教的小孩子又如何在叶非白手里老实下来,整个学习环境不仅不严肃,反而很轻松,连一旁偶尔跟着旁观的他,都看的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