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中,柱子闷声不吭地独自灌了一壶,这才放下酒壶,“甄兄弟,一直没找机会跟你说说话,上次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今天你要打要杀,请随意,我绝不还手!”
甄命苦笑道:“我现在不是没事吗?知道你的难处,你我的交情,有些事不用说得太明白,心照了。”
柱子越发地愧疚,又往嘴里灌了一壶,“我不知道那翟让跟张老板娘嫂有仇,不然我不会将她带到荥阳来,她现在没事了吧?”
一瞬间,甄命苦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仿佛空白了片刻,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知道。”
柱子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别人不知道甄命苦对张氏的感情,他可是清楚得很,当初为了娶张氏,甄命苦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不惜得罪整个盐帮和矿帮,还单挑了宋金刚,千辛万苦才娶到她,还不视她为珍宝,一句“不知道”未免也太不负责任,太不像以前那个甄命苦了。
他不解地问:“她不是随军去仓城了吗?你从仓城来,怎么会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我还以为你已经送她回洛阳了。”
甄命苦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样子,闷下一杯酒,脸上有不耐烦之色,话音一转:“不谈她了,说说你吧,当年不是跟刘武周尉迟敬德他们一起离开洛阳的吗?怎么会来了瓦岗寨?”
“天下午不散的筵席,合不来就散了,不用什么原因。”柱子摆了摆手,似乎也不愿多谈这事。
当年刘武周和宋金刚逃到马邑,聚众起事,柱子性子直,说话从来不会掩饰对谁的好感,他一直在为甄命苦的事忿忿不平,对宋金刚渐渐地越来越看不上眼,时不时地冷言相激,最后还差点闹翻,若不是尉迟敬德暗中让他离开马邑,他已经被刘武周和宋金刚联手做掉。
不过这些事,甄命苦是不会知道的了。
两人东拉西扯地说了些这些年的一些遭遇,渐渐地酒酣耳热,说的话也入了主题。
“柱子,我把你当兄弟,才跟你说这些,你别看现在的瓦岗军兵多将广,其实内里各安异心,迟早有一天会四分五裂,这里终究不是你建功立业的地方,李密虽有雄心大志,可惜始终是
寄人篱下,名不正言不顺,就算被他夺了权,瓦岗军心也已经无可挽回,你若跟他一条道走到黑,说不定最后会成为陪葬品。”
程咬金也不掩饰心中的想法:“我何尝不知,可如今天下何处可安生,你若有心打天下,我程咬金跟着你一条道走到黑也心甘情愿,可我看你也不是什么有雄心壮志的人,虽闯下了暗卫军的名堂,终究成不了大气候,不然也不会投入一个女人的旗下,丢了男人的脸面。”
他的脸上明显有些鄙夷。
甄命苦被他一番鄙视,哈哈大笑,朝他伸出一个大拇指:“知我者柱子也,我虽无意争这天下,可这长安李家很有可能就是未来的圣主明君,你若有心,我倒是可以为你引荐,三小姐一向求才若渴,以她的才智,你若能投入她旗下,将来前程不可限量。”
程咬金头摇得跟鼓浪儿似的:“打死我也不会听一个娘们的命令行事。”
甄命苦哈哈大笑,问:“我问你,你觉得我的身手如何?”
程咬金是见过他一人挑单雄信徐世绩和邴元真三人的,说道:“自然是不错的,我与宋金刚能打个平手,你能打败宋金刚,自然是比我好上一些,不过若是拼命,我可未必输给你。”
甄命苦笑着,神秘兮兮地说:“那你可知道,我曾败在三小姐的剑下,被她绑起来在树上吊了一夜,这件事本来是我的耻辱,打死我也不愿让人知道的,你若是看不起她,可是要吃大亏的。”
程咬金张大了嘴,一脸震惊,许久才回过神来,依旧摇头:“那也不行,我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听娘们使唤,说什么也不行。”
甄命苦见他如此执着于男女之别,知他这人顽固,只好摇头苦笑,两人酒足饭饱之后,出了酒馆骑马离去。
程咬金站在酒馆门口看着他离开背影,嘴里喃喃自语了一句:“长安李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