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

    秋水山庄诊房前。

    自从知道了病患的情况后,这里与其说是诊房,不如说更像是一处囚牢。

    早先接诊的大堂和诊台已经被撤开,病患们全都被集中坐在大堂,密密麻麻如同避难所一般。

    他们全都坐在地上,而站着的官兵则有些紧张地四处巡视着,生怕当中有人病重无力支持。

    病人们有不停咳嗽的,也有坐在原地喊肚子疼的,也有捂着脑袋痛苦得连鼻涕都淌出来的。

    随着病情加重,简直可以说是百种悲苦全都集于此处。

    若真的是病,只怕也是世间最绝望的那一种。

    然而身体上的痛苦,只占了一半。

    更加让流民们绝望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接下来又会怎么样。

    浑浑噩噩之间,他们被从泗蒙割让给西亚,饱受战火的煎熬。

    新的领袖,随之而来的信仰,教兵的管辖。

    好不容易从流离中平稳了片刻,似乎将要安定下来的时候,泗蒙又反攻了回来。

    就在这兵马的更迭中,多少人失去了性命,又有多少人失去了至亲?

    而现在,就连自己的命,似乎都已经不再是自己能做主的东西。

    昏沉的呻吟声中,忽然响起了一阵骚动。

    有一个女人痛苦地蜷缩在地上,身子句偻得如同一个圆球一般。

    若非亲眼所见,实在很难相信人竟能蜷缩成这样。

    周围的人立马慌了起来,然而这女人似乎无依无靠,并没有什么家属照料。

    她的四周,百姓们不自觉地离他挪远了几步,让出一个无人敢近前的圈来。

    听着女人痛苦的哼声,百姓们眼里满是惊恐。

    “军爷,军爷!”

    有人叫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