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排坐在长椅上,中间隔着一拳的距离,不近不远,他侧身看她。

    小姑娘乖乖巧巧地坐着,脑袋四处瞅瞅,手里习惯性地去划弄左手虎口上两公分长的浅色疤痕。

    “从前拉小提琴弄的?”

    沈蔻顺着他的视线落于自己手中,她有些窘,“自己弄伤的,大概十二三岁吧,记不清了,每天被逼着练琴,那时候讨厌死了,可忍痛弄伤自己的手,琴还是得照样练……”

    陆同尘听着,想了想:“你那时看着倒不像是有叛逆问题的小孩。”

    “啊,是吗?”

    她却牢牢记得,自己初见他时是在十五岁。

    沈蔻没在意,只当他刚刚的话是随口一说,自然也没瞅见陆同尘面上若有若无的感慨。

    “那时候不懂事,后来站上舞台、拿了奖,才发现被逼一把也有好处。”她笑说。

    他点头,“是了,人不是从一开始就能预知结果的,只有在你把能做的都完成后,所能达到的高度,心里也就有数了。”

    沈蔻一顿,总觉得他这句话染上了些情绪,可抬眸去瞅男人,又一下子撞进他沉邃眼中,她望不见底。

    这相似的情境倒是让她想起新年里他生病的那一日,也是这般深幽的目光,两人交浅言深,言辞里都是他过尽千帆所沉淀下来的沉稳从容。

    陆同尘不知何时掏出了根烟,语气浅浅,似乎是无意而谈

    “我父母是政商联姻,父亲刻板固执,不喜有人忤逆,他想我从政,并且堵死了其它的路。那时我出来做房地产,也有被逼无奈的原因。”

    沈蔻怔忪,原来他如今坐拥的泼天富贵后面还有这样的事。

    她定定瞧着男人指尖燃起的猩红火光,鹿眼阖上又睁开,“那现在,陆先生达到想要的高度了吗?”

    陆同尘闻言半侧头看她,阳光将她皮肤照得清透好看,视线往下是她的樱红嘴唇。

    “也许达到了。”他眸色渐深,喉头微动,“也许没有。”

    目光交汇一瞬,电光石火的,似乎比头顶的樱花还要灼人。

    心里涩涩的,带着颤动与恍然,她并不能很好地感同身受,却又觉得身临其境。

    陆同尘很快抽完一根,想去拿第二根时,瞧一眼身旁的姑娘,动作还是止住了。

    两人静坐了一会,时不时交谈几句,等重新上了车,他抬手看腕表,才惊觉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车又往市中心的房子开,似乎是到了晚高峰,塞车时,才恍然想起要将准备多日的礼物拿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