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梦惊惧万分,扶着桌子便跪了下去,诚恳的道:“织梦罪该万死,是奴昏了头才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请王爷看在奴身怀六甲的份上暂时放奴一马,等织梦诞下龙子,定然以命抵罪。”
这次墨景翼没有扶也没有躲,不动如山的坐在那里受她一跪。
这件事真的触到了他的底线,即便看在云浅夕的面子上不计较,但心里始终都压着一股火。
见织梦如此诚恳,墨景翼压下了心中的不满,淡淡道:“起来吧,本王既然答应浅夕不动你,便不会找你后账,往后你好自为之,若真诚心悔过便替我好好照顾父皇,也不枉费他疼你一场。”
说罢,便阔步离去。
皇上做事果然雷厉风行,或许也是因为知道自己身体的缘故,不想再拖。
第二日便拖着病体上了早朝。
众大臣陡然看到多日不见的皇上,纷纷心中纳罕。怎么前阵子在朝堂上还杀的血流成河的九五之尊,今日却老成这个样子,往日的精神头一点都看不见了,眼神也不在锐利,整个人都体现着垂垂老矣的腐朽。
皇上端坐在龙椅之上,垂眸看着他的大臣,国事朝事任凭大臣们喋喋不休,他却有些走神。
多么熟悉的场景,熟悉到已经印刻在骨子里。他在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坐了几十年,这种场面每日都重复一遍。
他忽然好像看见场景追溯到从前,那是他还是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父皇极早离世,剩下他们几个兄弟为夺大位骨肉相残,拼的就是谁手段更黑,谁手腕更狠。
他以快刀斩乱麻的形式干倒了一众兄弟,登上人上人的宝座,一坐就是这么多年。
初登大宝之时,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壮志凌云,满腔抱负想让天朝在他的带领下旷古烁今,收复四方,让万国归心。
可惜,即便到如今垂垂老矣风烛残年之时,也未能得偿所愿。
这一生,他杀了太多人,做过太多事,铲除异己也好,帝王之术也罢,无非是想在保住宝座的前提下为江山社稷做些什么,好给后世史书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而,他终究只是一个转承启合的皇帝。
他的父皇墨文帝开凿运河,历下不世之功,又广开言路善于养士,才致使天朝文坛有今日盛景。
而自己,不过是把前人铺垫好的路延续下来。
皇上不由得垂下眼眸,看向那个傲然在众臣中的人,即便低头在龙椅之下也难以掩盖夺目的光芒。
那是他的儿子,是他一生引以为傲的杰作。把江山社稷留给墨景翼,是天命所归,愿他能完成自己所愿,收复四方,普天之下皆为王土。
皇上忽然不想听这些大臣的奏禀,他已经为江山耗费了心血,现在他只想为自己的儿子铺好路,其他的就交由别人去办吧。
他看向张德年。
张德年马上会意,打断大臣的滔滔不绝,高呼一声:“有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