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新可汗觉得精锐蓄养得差不多了,可以再次南下,到齐国胡作非为了。于是,他发动四万大军南下,没几日便攻克了直接与瑞瑞接壤的梁州。萧子敬得到边报,急发两万兵马驰援秦州,不想,瑞瑞虏一个月不到就攻克了秦州。
梁、秦二州皆是骁将镇守,萧子敬本以为这两位骁将兼刺史定能守住城池,将瑞瑞虏驱逐出境,还边境百姓以安宁。不想,两位守将却在短时间内接连战殁。
若是褚禹在就好了!
快速浏览告急文书时,萧子敬暗自感慨。读罢告急文书,他将手中的文书向丹墀下的众臣一抖,“瑞瑞虏入寇,梁秦二州接连失守,安州告急。安州若失,则瑞瑞虏便可长驱直入寿州。寿州乃我大齐重镇,连通南北,是以安州绝不可失。朕拟增派四万兵马,与先前所余一万兵马,兵合一处,荡平虏寇。哪位爱卿愿挂帅出征?”
文官们齐刷刷地向右扭头,看向左边的武将。只见有的武将面无表情,仿佛萧子敬说的话和他们毫无关系;有的略略垂下点头,身子也稍稍佝偻了些,尽可能地让自己不引人注目。有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不作声。
丁度运了一口气刚要讨旨,然而,话到唇边眼看就要破唇而出,又被他一口气咽了回去。
他正经当过好几次元帅,虽然他武功、韬略平平,不过打仗又不用他亲自出马。战略布署有军师,攻城略地有将军,他只要坐在帅帐中,等着将军们打了胜仗,他跟着将军们一起回朝听封、受赏就是。
一想到儿子被踢,竖子萧子敬竟暗中向着褚家贱婢,他就忿恨难平,想要再拖延一会儿——让萧子敬多难过一会儿是一会儿。他知道,其他武将不敢越过他和太尉赵淳讨旨挂帅。挂帅,一是责任,二是荣誉。敢跟太尉和皇舅争荣誉,脑袋让驴踢了!
丁度估摸着太尉赵淳肯定不会讨旨,六十多的人了,两个月前又生了一场大病,好悬没死喽,到现在瞅着还不大精神呢。就这个状态,能上战场?上马都够呛!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越淳略带沙哑的声音忽然传进他耳中,“臣,赵淳愿讨旨出征。”
嗯?丁度一愣,下意识转脸去看赵淳。不但他愣了,萧子敬和满朝文武都愣了。
萧子敬不希望赵淳挂帅。赵淳和褚灵宾的爷爷褚晏一样,是齐国的开国元勋,一生为齐国东征西讨,劳苦功高,他不希望赵淳在年近七旬的时候,还要风餐露宿,征战沙场。
至于丁度,萧子敬则是压根没看上。按照他的设想,赵太尉和丁度谁都别出来讨旨,讨旨他也不答应。理由,早在他出口征询时想好。拒绝赵淳的理由是安养天年,拒绝丁度的理由是留在朝中辅佐朝政。
眼见赵淳讨旨,萧子敬深深动容,“卿有此意,朕甚感欣慰。不过,卿大病方愈,不宜远征,还是留在京师吧。”
丁度对萧子敬的建议深以为然。心想,赵翁啊,你这辈子捞到的好处够多了!又是画图凌云阁,封异姓王,又是四千户封邑,留点好处给别人吧!
想到这,他又运了一口气,二番想要讨旨,嘴都张开了,眼瞅着就要发出声音,这边,赵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陛下是觉得臣老迈,不堪大任吗?”赵淳的声音听起来比前次高了些,而且,语气中比前次多了责问的意味。
萧子敬拿赵淳当个耿直的老爷爷,并不计较赵淳的语气,好声好气地跟赵淳解释,“朕并无此意。卿一生为国征战,少享太平,朕希望卿可以留在京中,安享太平。”
赵淳似乎是动了气,原本苍白的脸微微泛红,“太平本是将军定,哪有将军享太平!陛下若不嫌臣老迈,就请赐臣一道圣旨。臣,定将那瑞瑞虏逐出我大齐疆土,还我大齐百姓安宁!”
萧子敬不忍再拒绝,却又担心赵淳的身体,“朕实是担心卿的身体承受不住征战之苦。”
赵淳不以为意,“微臣一生戎马,眠霜卧雪,餐风露宿,不过家常便饭,陛下无须为臣担心。为我大齐生民乐业,陛下奠枕,微臣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语,说得萧子敬以及满朝文武眼眶泛湿,只有一人除外。丁度在心里将两个嘴角使劲向下撇去,老东西,说得比唱得好听!
“好!”萧子敬被赵太尉打动了,“朕允卿所请,封卿为讨虏大元帅,统令四万兵马,前往边关救急!散朝后,朕会命人将谕旨送到卿家。”
赵淳撩袍跪倒,双手伏地,垂首道谢,“臣,谢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