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克兰克绞尽脑汁准备协同新来的部队一起扑杀斯普鲁恩斯的t44编队时,后者已完成整补并让两个英国师登船,准备明日启程出发去印度洋增援。身中多枚炸弹的黄蜂号航母躺在南非船坞里维护,斯普鲁恩斯对其给予了很大的期望,但检查后发现创伤太大,光靠南非的技术力量根本无法复原,必须拖回本土维修,因此t44暂时只能靠邦克山号力撑场面。
为扭转兵力短缺的被动局面,斯普鲁恩斯在部队编组上进行了创新:他让4艘航母与邦克山号一起编成航母作战队伍,然后将所有6战斗机和承担侦查任务的sbd全部安排在4艘卡萨布兰卡级护航航母上,邦克山上清一色的sbd和tb。这样有利于发挥集成化优势,合理利用每一架飞机,使整个编队规模达到了208架,当然缺点也很明显这5艘航母现在成为一个作战整体,邦克山无法脱离护航航母编队单独行动。
经参谋们反复权衡利弊,最终还是使用了这样一种方案,因为这次是要掩护陆军去印度登陆,无论从军事还是从政治角度,t44都不能只顾着自己,一贯大手大脚惯了的美军终于开始学着节省资源处理问题了。
无独有偶,这种策略在堀悌吉打破日本机动舰队舰载机归属后也推行过:角田当初带着瑞凤和大鹰号打劫援苏船队,大鹰号只是护航航母级别无法起飞重载攻击机,因此角田是将全部战斗机和侦察机都集中在大鹰号上的,在紧急时刻可以交叉换位降落,唯一不同的是日本战斗机比重一贯比美军高美军基本保持在40%左右,而日军能达到45%甚至更多。
作为个人,斯普鲁恩斯很难理解在这当口为什么还要把部队派去印度,在他看来印度那地方已经没救了,除非盟军能重新夺回印度洋海上优势才有可能反攻,但即便如愿以偿夺回,要反攻也不是1-2年就能见效的。虽然日本是美国的生死大敌,英国人与日本人拼得越凶越好,但他就感觉不靠谱。
作为指挥官,他理解华盛顿和伦敦的想法,印度守军支撑到现在非常不容易,不管从哪个角度说都要给他们提供一点援助,这才是维持部队士气、维持军心的办法。如果一个区域战场陷入困境就不管不问,不是逼着部队去死就是逼着部队投降甚至反水东南亚之所以瞬间土崩瓦解,不就是因为从上到下都感觉绝望么?即便这样,伦敦前期还派去了威尔士亲王号和反击号去远东威慑虽然下场很糟糕,开战第二天就被击沉了。
他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叹着气问罗迪克:“这场战争我们该如何收场呢?”
“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最终打赢。”罗迪克比他还要悲观,在两人独处的时也不怕这种情绪影响部队,“我就有种感觉,我们的摊子铺得太大了,我们应该收缩防线、集中精力、集中部队。”
“你是指,放弃大不列颠?”
“这牵扯了我们太多的精力,浪费了必要的时间。”罗迪克抱怨道,“像现在送这两个英国师去印度,根本就是送死,除了拖延一下印度陷落的时间,多给日本人找点麻烦之外,看不到任何有积极意义之处。要我说,还不如给澳大利亚增援呢!”
“你还别说,澳大利亚人提出让在南非的本国部队回家,但是伦敦没放!”
“说真的,我就是看不懂这些大人物们的所作所为,有些时候都觉得他们偏执到走火入魔了。”罗迪克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您想想看,我们每个月送给大不列颠的物资高达200多万吨,只有100万吨左右才能送到英国佬手上,其余不是被德国人缴获就是沉在了大西洋底。如果这些物资不是给丘胖子而是给我们自己用,能武装多少部队?就算不给自己,假设援助巴西好了,从去年到现在送的物资足够武装一百万人了吧?德国人和阿根廷人在南美能顶得住?至于送给俄国人更是浪费……”
“这样我们就彻底丢掉欧洲了。”
“那就丢呗,欧洲本来就不是我们的,但南美可不一样。”罗迪克想了想觉得这样说在道义上站不住脚,也不符合“政治正确”原则,便把坎宁安“英人英舰”的事扯出来给自己辩护,“您看,英国人也没有一心只顾同盟,他们还不是只顾着自己?我们援助了英国不够还要援助四大自治领,甚至援助了自治领不够还要援助大英帝国的殖民地?要我说,美国纳税人可真是冤大头,他们的钱白白打了水漂!这场战争本就是丘胖子居心不良拖我们下水的,我们早已尽到责任,没什么愧疚了……”
斯普鲁恩斯愕然,自己副手的态度居然比华莱士还激进。
他沉吟道:“这是您个人的想法还是官兵们普遍的想法?”
“至少代表了一大半官兵的想法。其实大家对和德国人打生打死兴趣不大,大家最盼着去教训日本鬼子。”罗迪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理由我说出来您别笑啊……”
“你说,这有什么可笑的?”
“虽然德国人也杀了我们很多人,但总体来说还算是一场绅士般的、体面人的战争,要不是当初总统上赶着给英国人送军火,德国人怎么会这么反感我们?归根到底与德国的矛盾焦点在于英国问题。”罗迪克看斯普鲁恩斯的脸色不太好看,连忙说,“长官,这是个人的一点私人牢骚,出了这门我可坚决不认。嗯,法西斯纳粹不是好东西,都该死!要与他们坚决斗争到底这才是标准答案。”
斯普鲁恩斯深感意外:这不是欧洲之声整天在广播里宣扬的观点么?一般士兵这么说说也就罢了,怎么连罗迪克这样都当到将军的军官还有这种态度?看来败仗吃得太多,军心都开始动摇了,作战意志也衰退得厉害,不知道华盛顿的大人物们知道不知道?
想来想去,他不免就觉得心烦意乱,最后拍拍对方的肩膀:“我们是军人,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该打谁,不该打谁,自然有政治家们考虑。我对有关德国的观点持保留意见。”
“明白,所以我平常不说这些。”现在轮到罗迪克叹气了,“关键要找到正确的战略路径和战术手段,如果当初按我的想法态度坚决点,尼米茨长官直接带着主力舰队和我们一起把德国舰队灭了,哪现在这么多事?他再回头救援也来得及啊!”
斯普鲁恩斯对此唯有苦笑:当时调头不掉头,哪是尼米茨能说了算的?军人的悲剧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