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陆宸摔门而去的声音,林桦趴在床上,最后一点力气都卸掉了,扯过夏凉被兜头盖住,与外界的一切隔绝。

    伸手触碰到枕头下的一块冰凉,小铃铛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林桦把长命锁从枕头下拿出来,拿进自己的一方黑暗小世界里。

    被子里边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拇指沿着三个小铃铛往上,顺着小锁的边缘,一点一点摸到中间的字——岁岁平安,反面,食指蹭上自己凸起的名字——林桦。

    这份祝福与爱,是那样凉。

    攥在手心里,久久不能焐热。

    林桦一夜无眠。

    到凌晨四点才迷糊了一会儿,七点闹钟响的时候,虽然身体有些疲惫,但是精神上却没了睡意。

    微信给荣子骥请了假,打了豆浆,煎了培根和鸡蛋,吃完换上黑色衬衣和西裤出门。

    昨晚喝了酒,酒精还不能代谢完,林桦便没开车,直接打车去了昌平陵园。

    蓝天,白石,绿树。

    一步一步走上陵园的石板台阶,他离纪陌言越来越近了。

    他很少来这里看纪陌言,每年只有一次,就是纪陌言忌日那天。

    每年那天,天还不亮,他就从小路进来,在这里坐上两个小时,在纪陌言的家人到来之前离开。

    不是他不思念纪陌言,而是纪陌言不愿他常来,纵然只是遗书里对他的要求,他也不愿逆了纪陌言的心。

    纪陌言去世的时候,他不在身边,他甚至都不知道纪陌言生病了。

    研一的那个寒假,纪陌言建议他去哈佛交流,他虽然不想异地恋,但纪陌言告诉他,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却没想到,这一别,竟是永别。

    纪陌言在寒假之前感觉有点腰疼,本以为是长期伏案科研的职业病。去医院检查,没想到竟是肝癌晚期转移到了骨头上,但是纪陌言没有告诉他检查的结果。

    纪陌言给他提供了最好的交流机会,自己却在与死神痛苦的挣扎。

    三个多月的时间里,纪陌言只和他语音,从不视频,他竟也没多想,现在想想,这样的猪脑子还读什么书。

    直到后来连语音电话都没有了,断了联系,他才发现不对劲,赶回国的时候,纪父交给了他一封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