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芫把那碟鸭往旁边的桌子一放,认真地说:“不!谢奶奶,我是真明白!我过来就是要跟你们说个事!”
谢奶奶一看这孩子认真的表情,顿时就觉得这事儿不简单,转过头去喊在厨房拿筷子的老伴儿:“老袁过来,先别拿筷子,鸭肉就吃剩两块了。”
袁可莹和袁可可吮着手指跑去叫爷爷。
汤芫对着这个亲切的老爷爷也不多说,就说了两句:“别跟李副校长耗,有条件争取提前退休。”
汤芫说完就走了,她知道袁校长和谢奶奶都会明白的。
袁校长是个特别高风亮节的人,不像某些手里有点小权的人,拿着鸡毛当令箭,你不给好处他还真不给你办本来就该他办的事。
袁校长还特别依恋陵镇这个地方,过惯了小镇的生活,当时儿子暑假接他去江城,他没一个星期就跑回来了,说是就是习惯看着孩子们在学校泥沙池里耍猴,也不惯去看江城那车水马龙。
然而袁校长最后并不是顺利退休的,而是李副校长联合了主任和出纳给袁校长穿小鞋,从袁校长家的长途电话单说起,最后闹到一发不可收拾。
纵是袁校长举出自己儿子在江城生活富裕,不可能贪这种小便宜,也阻止不了那小人想把他拉下台的心。
袁校长也觉得没必要为了一破职位,大动干戈让儿子给自己作主。他只好认了龙游浅水遭虾戏,当时就跟李副校长说:“你这么做,小心你子孙后代有报应。”,在李副校长的狂笑中作罢。
汤芫知道袁校长处理这事儿的做法时,她是十分不能理解的——尽管他儿子人的权力在江城,可是总得有认识的人手能伸到自己这小镇子来吧!要是易地而处,她是袁校长的角色,她肯定让儿子找人狠狠地给那姓李的一通教训。
然而袁校长不是她,袁校长只是觉得不想麻烦儿子,他也没想过自己一辈子做了这么多好事,可到了晚年,竟然也没一个敢为他站出来说句话。
他说是伤心,其实只是被人情冷淡寒了心。
袁校长这人不喜欢跟人争权夺利,他当初当校长的时候,这陵镇中学只是间只有几间瓦顶校舍的破学校,后来在袁校长的号召下,海外的和毕业的校友捐钱修校舍,也向国家申请了资金起教学校。
学校里也请了不少能力极高的老师回来任教,还定期去名校学习教学方案,之后陵镇中学屡屡出了不少名牌高中和大学的学生,陵镇中学这才发展成现在辉煌的样子。
袁校长本人就是个老教授,他对这间学校的贡献是每一届学子都争相口传的传奇,做校长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他图的就是小学校的清静和与世无争,他认为自己没做过的事,任别人怎么污赖也没个下手的地儿。
然而时代变迁,袁校长还是败在自己争的这口气上,这么多年下来了,袁校那些故友都从当初的位置上退了下来,能帮他的也没几个,最后他是被劝退的,好歹还有百分百的退休工资领。
汤芫后来也见过袁校长,袁校长说起这事时无限感伤,只道世间最无奈的事,莫过于美人迟暮,英雄末路。
彼时汤芫虽然已经算是功成名就,但是遭赵亦勋的出轨和自己面容日渐枯黄折磨,被袁老校长这么一说,失眠了整整半个月——她不伤心,她是悔恨。
正如一道菜,就该就火候刚好时关火起碟,你要怕它不够熟,再煮,火候就过了,再起碟时菜干肉柴,嚼之无味,弃之可惜,陡添伤感。
汤芫正想着,眼前又弹出了“菜谱”——
请做一道韭菜炒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