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岳翔再次回到清河的时候,明显感到了和以往的不同。
甚至他入城都颇费了一番功夫,通过董明川把守的那条小路时,董明川给派了一小旗人手持着通行令牌领着他们翻山,途中又遇到了一股埋伏的人马,同样是埋伏在险要之处,由此可见防御之严密决不是平时那样敷衍了事。
而下山之后,冥龙先行,等回来时带来了一队巡哨马队,给岳翔等人换上了普通明军兵丁的衣甲,连小婉都要换装,然后混在大队里把他们带回了城内。
而城内的气氛外松内紧,从外面看城头上巡逻站岗的兵丁们依旧是无所事事的走来走去,大门左右的岗哨还是和平常一样松松垮垮的靠着城墙,但是里面门禁严了许多,还有一道岗,街道上隔三差五的就能见到成群结队的明军兵丁副武装的来回巡逻,个个精神抖擞,而时间还没到宵禁,大街上就连一个平民百姓都看不到了。
整个清河城外表给人的感觉没两样,但是从内部就可以看出,城已经被牢牢的封锁起来了。
进城之后,岳翔连家都没回,直接被带到了备御公署衙门。
“你在这儿等着吧。”冥龙只撂了这麽一句话,就关上门走了。这是衙门内的一间空房,岳翔倒并不怎麽紧张,他从小就是在这城里长大的,到了这儿就跟到了他家一样。小婉被他们带到了别的房内看押起来,不过他在这里倒不怎麽担心她会受什麽苦头。
再说紧张也没有用,听门外的脚步声大约有二十多人在这栋房子附近把守,这般严密的防卫,跑是跑不了,还是抓紧时间恢复自己的元气。
于是他又开始打坐,运气行功,陷入了冥想之中。
城上,邹储贤身披挂整齐,正亲自坐镇在东关城门之上,眼望着东面长城上的鸦鹄关,心中不停的求神拜佛,期望那里别出现他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而此刻城内几乎所有的将官们都分布在城头上的各个要点,在舒服的官署里呆着是不可能了,老大上了城墙,其他人要是不跟着动作便是太没眼色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奇怪邹储贤究竟是在发生什麽神经,建州兵又没打过来,好端端的是吃饱了撑的麽?
邹储贤当然是有苦说不出,他身为一城之主,又在前线,现在明金对峙战火一触即发,平时要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本来压力就很大了。而且日前建州女真兵出兵大掠浑河北岸三岔儿、花豹冲、抚安、柴河诸堡的烽火战报已经传来,这不知道是不是自抚顺战役之后努尔哈赤的另一**举进攻。
虽然战火在河北蔓延,但是谁知道会不会波及到清河,毕竟清河目前是最接近建州老巢赫图阿拉的最大的明军据点。理论上来说,清河目前对女真人的威胁是最大的,说不定努尔哈赤在河北抢够了,就会把目光转移到清河。这两天他天天都睡不好觉,愁的连饭都吃不下,就是怕哪一天女真兵突然兵临城下。
但是偏偏在这个该死的节骨眼上,清河城里来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不说金枝玉叶也差不多少了。正是现今辽东最高军政总指挥,辽东经略杨镐。这尊大神不好好在山海关待着,竟然只带了十几名随从,连夜轻骑出关,直接奔到自己的清河堡来了。
要在平时,这样的自己几乎一辈子都没机会见到的朝廷重臣能光临自己的这个小破地方,那邹储贤不知道能有多高兴。但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千万别出事,这位杨帅要是在自己的防区出一丁点意外,丢官罢职估计都是最好的下场了。
更要命的是这位经略大人居然还是轻骑微服而来,身边只带了十几名护卫。而且严令他驻节清河的消息不能外泄,为了保险起见邹储贤只好亲身负责起城的城防。
而且平日里那帮部下们那些吊儿郎当的恶习也得收敛些,否则要是让经略大人看在眼里,必定会留下恶劣印象。故此,那些战斗力强,但是关于惹事生非的义旅民兵们都给派到了城外布防警戒,而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官兵们都留在了城里。
他不知道这位杨经略究竟是有什麽事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前来视察,其实他根本不认识杨镐,甚至开始还怀疑过此人的身份。但是他还是认识朝廷的关防印信,还有那些随行的护卫们都有锦衣卫的腰牌,伸手投足显然武功不弱,这些足以证明他们都是真货。
于是他决定什麽都不去管,什麽都不去想,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这位杨大人权掌千军万马,谁知道是什麽机密军务要令他如此行事。而且是他亲自出马,这说明必定是绝密中的绝密军务,自己还是莫要知道的好,总之,自己眼不见心不烦,这段时间内只管打起精神来听命行事即可。
至于现在的辽东经略就在城内的消息,他是打死也不敢说出去的。只是派遣自己的家丁标营牢牢守护着衙门各处,生怕被奸细探听了消息。
所以当他听说西门那边来了一队奇怪的人马,为首的两人持有锦衣腰牌时,他本能的就觉得可能是和杨镐此行有关联,另外接着一名行辕的护卫便来传杨镐的口令放行。他便亲自跑去西门关那里维持。
城楼上,他看着下面那队马队进城的时候,武将特有的直觉让他觉得马队中其中一人的身影似乎有些熟悉。那个人看起来有些像……岳翔?
岳翔,这家伙不是已经离城了吗?邹储贤感到有些困惑。多年的沙场经验不知让他摔打出了一付钢筋铁骨,更让他有了一双锐眼。况且岳翔乃是他熟悉之人,他越看越觉着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