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飞步已止,行走无声。
一行人刚刚走到这个幽长的地方,习武之人惯有的警觉,和人对危险的知觉,生出明显的机警和提防。
夜很深了,整条街过分空荡,长街了无声音。月色之下的长生街的砖壁,渗出泛幽蓝的色调。
几双脚无声地敲在石板路,越往前直行,身后越黑,一紫一黑一红绿相间的衣角,全神贯注又沉静蛰伏地打着微微的摆子。快要步入“丁”字路口尽头,左边的一方转角中,让来人同步嗅到窸窸窣窣、嘁嘁喳喳的声音。
三个人俱缓缓停,蔽于墙内。
目光相互对接了一圈。而后,一同将头与眼,暗暗探了出去。
空巷正中,三丈开外——
女子生得十分矮小,倩影细细,背对着他们,像是跪在地上。
但是,跪在地上的人,紧贴地面的裙角,便不是这样凭空不见的。
月色与城中残灯之下,粉衣蔽体的女子,前倾的脖颈缓缓抬了起来。
虞灼看到了,她的左手中,掐着一个小人。
她刚刚是在——吃人。
不,是吃妖。
不会有人身长三尺,双腿像一只巨大的蛙,却穿着人的衣服,面皮般松松叠搭的眼皮在面上拉得那样广。
已经被吃了胳膊一侧的半边身体。
巷路正中,“女子”裙下绯光微弱,渐消渐涨,凭空腰斩的身影慢慢“站”了起来。
雪白的双腿在随之而长的粉色裙裾下若隐若现。
然而夜风吹动裙摆,下身衣裙却依旧晃得空空荡荡。
粉色的薄纱能够穿透她几近透明的下半身,好像那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半个的身体,飘在空中。
左右墙壁被绯色的光映得粉红,腥却已冷的液体滴在地上,发出断续又清呖的几声嘀嘀、哒哒。
如若此刻有个寻常市民从酒肆里高醉而归,撞见此番场景,定会吓个魂飞魄散,此生不敢再走夜路。
虞灼窥见粉衣身影的当下心中定论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