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已经身中数箭，横尸在林中。
小月解下马上的包裹，将包裹里的旧衣拿出，铺在地上，又拿出一团衣服揉成靠枕的样子，将萧长云扶到了远离那黑衣刺客的树下，靠在另一根微弯的树干旁。
萧长云并非全无意识，只是毒药叫他没有力气。一切安定后，他努力睁眼看着一旁的小月，发觉自己的手腕被握出了指印。他看着那红红的印记，又望着小月凝眉惨白的面色，竟然浅浅一笑：“你在紧张我。”
小月听着他虚弱而调侃的语气，眉头拧得更紧。她只觉得心里已经空落落一片，看着他仍有光芒的双眼问道：“你会死吗？”
萧长云望着她死灰般的脸色，宽慰一笑：“我尽量活着。”
小月忽然心头一酸，滚烫的热泪涌出那双明亮的双眼，沿着她秀美苍白的脸滑落。她自知失态，放下萧长云的手，将脸上的水痕胡乱擦干，接着看向萧长云：“你刚那样嘱托司徒萤，我以为你......”
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萧长云望向她的眼光变得温热复杂，如温泉从冰冷的地下涌出，带着他独特的隐忍和温柔。
“龙聚骨毒性强烈，一时挺不住也是正常。”萧长云平和的声音低而清晰，他顺便搭上了自己的脉搏，“现在看来，大约是解药起效。若非你逼问刺客交出解药，我恐怕是不能活。”
很久很久，萧长云没有移开眼。小月低下头，有些不自在问道：“公子看什么？”
萧长云终于将目光移开，继而又落到那个刺客身上，语气仍旧平静：“你以前这样过吗？”
小月当然知道萧长云的意思，那样可谓残忍的惩罚逼供，她自然没做过。可就在前一个时辰，她觉得即便死后因残酷过这一次而落入地狱，也一定要问出解药，要让萧长云活着。
“没有。”
萧长云微微点头，他的精神似乎恢复很多，脸上的青黑已然褪去，此刻只是苍白没有血色。声音却变得有力许多：“你这样，让我更想留下你。”
他的目色仿佛化为灼热的阳光，落到小月的脸上，瞬间让她惨白的脸红了。
小月避开他的眼神，转而拿起水壶递给他：“公子渴了。”
萧长云见她不知所措的模样，也接下了她的水，喝了一口又道：“其实我若殒命在此，于你是大大有利。”他放下水壶，也不在意她讶异的神色，只是自顾自平静道：“没有我的阻挠，你大可直接闯入晋南王府，逼迫我爹拿出布防图。然后与赫连易一同回羌国，顺理成章。”
原来他已经在心里为她想好了顺理成章的计策和路线。
小月勾勒一遍路线，发觉他的说法没有错，可是为什么她在方才那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中，压根就没有想到赫连易与布防图？
小月沉默不语，面上的神色很复杂。萧长云注视着她，很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东西，却并未瞧见自己心中的揣测，一时竟有些庆幸。
“等我伤好了回去，齐悦郡主的事儿也该结束。赫连易若不在宜泽逗留，恐怕你们无法碰面。”
小月自然知道萧长云的试探，她也不打算迎合他的七窍玲珑心，只是直白地回答：“你有性命之忧，可他安全，以后见也不迟。”
自己很危险所以即刻要救，而赫连易没有生命危险，所以可再缓缓见。
“那若是我们同时身陷险境呢？”萧长云脱口而出，随即自己亦笑了笑，觉得此话问得冲动与幼稚，便摆了摆手示意小月无需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