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风笑有没有真的带云君去找所谓的温柔三剑?云君不知道,她从来没有到过中原,自然不能知道如果要去找一个此前从来没有见过听过的人,仅仅凭着一个名号应该往哪里去找。高风笑也许知道,但他自那以后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只在不停赶路,不停地避开来追杀他们的唐军或者江湖人。
云君只知道高风笑是往南方去的,走得越远,而难民就越少,景色自然也就变得开朗不少,云君沉浸在每日新奇的风光里,她也没有再提温柔三剑这个人,两个人仿佛约好了一样,仿佛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人。
站在长江水边上,高风笑蹲下来捧起一滩水胡乱泼在脸上,转头却看见云君用一双脚荡开无数小浪花,咯咯的笑声顺着浪花落在高风笑头上,江中有一艘船轻悠悠往对面开过去,高风笑用手指了指那艘船,云君大声喊道:“船家!你往回开一下!”
云君跟着高风笑学了很久的中原话,高风笑在望君山待了小半年,天南地北的话音都略微了解一些,云君学得有模有样,竟然带着一分水气,若是在配上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活脱脱是一个江南人。
小舟并没有因为这句话立刻调转过来,高风笑笑着对云君说:“阿姐!人家不理你!”
云君光着脚跳起来,在江边上捡起来几颗石头,朝小舟狠狠丢去,浪花飞溅。此刻天高地广,身后的杀人刀剑竟然也不肯靠近江水,两人难得放松,高风笑也捡起小石头,朝小舟丢去。高风笑心神放松,不自觉用了内力,大声喊道:“船家!我阿姐叫你回来,载我们过去!”
小石子落在小舟边上,水花猛地溅起来打在舟上,云君吐吐舌头,朝高风笑骂道:“你喊就喊了,干嘛使这么大力,把人吓走了怎么办!”
高风笑满不在乎,说道:“我去把船拉过来。”
小舟距江岸不过半里,高风笑自信以他的轻功完全可以跑到小船上,云君撇开头,显然不信高风笑的鬼话。高风笑还没有行动的时候,就看见小舟里走出来一个人,隔着荡漾的波光高风笑看不见那个人的模样,只是那人出来以后,小舟便慢慢调转过来,回到岸边。
云君朝小舟不停招手,眉眼都洋溢着笑,高风笑本来也在笑,但小舟越来越近,船上那人的模样清晰可见的时候,笑容便凝固了。
船里隐约还坐着一个人,高风笑没有细看,他现在全副心神都在船上那个人身上。
云君已经穿戴整齐,和高风笑站在一起,等待着靠近的小舟,她也在观察那个人。
她首先看见一头黑白夹杂的头发,由此断定是一个中年人,但是他的面容却白皙水嫩,不是一个中年人该有的皮肤。他的眼睛比起高风笑大很多,越大就越能看清楚他眼里的疲惫,任何一个饱经风霜彻夜难寐的人都会有这样一双眼睛,云君曾经在离原和云中唐眼里看见过这样的疲惫,这双眼代表了多少年的阅历?
在一袭青衫里,云君注意到他手里的一柄剑,腰间还挂着一把扇子。那个人站在船头上,静静地看着这边。江水在脚下,风在耳边,水波却在眼里,云君第一次见到他,连他的模样都还没有仔细辨认,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已经快要在脑海里消失的一句话就忍不住要脱口而出,“你就是温柔三剑!”
高风笑自然不会认为他是温柔三剑,当那人跳下船,站在他面前的时候,高风笑还没有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会在这里看到这个人。
“你就是温柔三剑!”云君已经脱口而出。
那个人看向云君,笑道:“温柔三剑是什么人?”
高风笑没有立刻上船,云君却已经迫不及待跳上船,回头说:“不对不对,有人说你发明了一套特别厉害的剑法,叫做温柔三剑。那个人是你吗?”
高风笑看着那人,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巧合,却又非常刻意,显然他也很想问这个问题,那个救了我的人,是你吗?
那个人举起他手中的剑,高风笑认得这剑鞘,因为他手里的剑鞘也是这样的,因为这本来就是北秋阁特意打造的剑鞘。
“我也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我,不过我这几年刚刚用剑,到现在也只会三招而已,这也叫做温柔三剑吗?”
云君已经走进小舱里,她这才注意到这原来还有另外一个人,云君朝着外面说道:“那就是了。小弟,你愣着干啥啊,上来啊!”
高风笑踏上小舟,那人随即跟着上船,没有人招呼船家,小舟便轻轻地远离江岸,不急不缓,却不肯再多停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