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燕然听出段隐豹声音发颤,似欲隐瞒,却又急于倾诉,可见与那女子相遇,是他生平极为重要之事。
段隐豹干笑几声,说道:“老子没出息,喜欢上了那女子。她对我显极有情义。我们当晚便在那小山草地上缠绵。老子管不住自个儿,当真无能之至。”
归燕然劝道:“此乃人之天性,非常人所能抵挡。”想起自己至今稳如泰山,童子之身,又不禁大为得意。
段隐豹又道:“我做出这等不要脸面之事,心中愧疚,便去江堂王营帐中向他请罪,如他要杀我,老子死得其所,但求他莫要为难我的我的情人。
江堂王大吃一惊,苦思许久,说道:‘若是旁人,我定不饶他。但段大侠救我性命,我岂能为一女子见责?娥儿她既然对你有意,那我便将她赐给段大侠如何?’
我喜出望外,如何能够拒却?但他又为难起来,说道:‘这女子乃皇上所赐,身份非同寻常。我不能明着相让,这样吧,我仍称她为妻,但从此以后,决不再碰她一指。她仍是我江堂王的王妃,但你却是她真正的丈夫。’
老子只觉得这法子太过古怪,而这江堂王如此行事,岂不是吃亏憋屈之至?但他乐呵呵的并不在意,随后他又提议与我结拜。老子欠他极大人情,又想他既然为我义兄,便不能动妹子的主意,便答应了下来。”
归燕然听得舌挢不下,叹道:“段叔叔,我说一句不中听的话,这没准是江堂王笼络人心之计。他见你当世无敌,想要留住你这个人,故而让那女子”
段隐豹打断道:“老子也曾这般想过,但我爱琴好乐之事,江湖上无一人得知,江堂王如何能晓得?况且琴乃心声。娥儿她奏乐之时,真情流露,那是货真价实的凄苦,也是情真意切的爱慕。万万做不得假。”
归燕然登时醒悟,说道:“对,对,小侄愚笨,多此一问。”
段隐豹说道:“我与娥儿成亲之后。两人好的蜜里调油割舍不开。过了一段日子,我又觉得没脸见人:我乃大宋子民,江湖好汉,却偏偏投奔鞑子,虽然没做下对不起家国之事,但于小节有亏。我脑子一糊涂,借口回家探亲,便从上都跑了出来,又天南地北的逍遥自在。
后来老子在一处山谷中遇上了周行天大哥,便是你那爹爹”
归燕然见他神情极为欢喜。也感到雀跃,问道:“你们俩打了一架,对吗?”
段隐豹笑道:“遇上这等高手,若不打架,那岂非抱憾终身?我俩使尽浑身解数,老子使千蛇过海,他运魔音气壁,老子口喷剧毒,他也施展邪术。这么一交手,斗了一天一夜。还是分不出高下来。他想起一件急事,行色匆匆,向我求饶,我对他极为敬佩。当即停手罢斗,两人一道下山,来到一座山洞,就看见你这小娃娃光着身子,身上扎满金针,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归燕然摸摸脑袋,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或许自己当时年纪太小,又病重昏厥,因而一无所知。
段隐豹说道:“老子一见到这情景,登时想起‘神农天香经’令老子常常见到的景象,大惊之下,问周大哥情由。他极为着急,翻出两本书来,让我翻看,一本叫做‘玄夜伏魔功’,一本乃是周大哥练功心得。原来他敬拜什么狗屁魔神,竟对自己儿子下手,强逼你练那‘玄夜伏魔功’,可在紧要关头,你却染上怪病,只怕撑不下去了。”
说到此处,他望向归燕然的目光中满是怜悯,又道:“老子见你这小娃娃命在旦夕,而周大哥却束手无策,想起神农天香经中似有一门调息之法,可解练气时外魔之扰。立时动手,配置药物。老子身边带着药盒药箱,诸般玩意儿,一应俱全。花了半天功夫熬成药物,将你浸泡在其中,运神农天香经替你疗伤。侥幸,侥幸,老子这庸医没把你害死,反而助你度过了难关,练成了功夫。”
归燕然心中激动,大声道:“原来段叔叔对小侄有救命之恩,小侄糊涂,竟对段叔叔无礼,当真忘恩负义至极。”跪倒在地,想要磕头谢罪,段隐豹将他阻住,笑道:“你眼下模样,与你爹爹当年相像极啦。你爹爹谢过我了,你也不必多折腾什么。”
他顿了顿,又道:“周大哥心怀感激,向我磕头,我索性提议与他结拜,于是撮土为香,各发誓言。这回咱俩情投意合,乃是真正的情分,与江堂王那次大不相同。我留在洞中,一边照看你的病情,一边与他讲武论道,越谈越是高兴。他传我玄夜伏魔功,我也将神农天香经背给他听。如此相聚数日,我见你身上留下那道伤疤,但显已痊愈,便又与大哥分手,继续浪迹天涯。
一日来到陇山附近,山下林海深远,药香扑鼻,老子只觉好像回了老家,心生亲切,便想在此寻草采药,钻研几天功夫。在山中呆了几天,发觉这山林中隐着一座极大的庄园。偷听他们谈话,居然是什么‘扁鹊山庄’。”
归燕然奇道:“这与你们神农山庄一模一样。”
段隐豹连声肌肉抽搐,目露寒光,颤声道:“不错,不错,与咱们山庄并无二致。老子也听说过这扁鹊山庄的名头,心下好奇,便悄悄潜入山庄里头一探究竟,偷听山庄中人谈话,居然得知他们这儿的庄主也在练一门功夫,而那功夫的名字,居然也叫‘神农天香经’。”
归燕然心头起疑,说道:“我听说蛊毒教中也有这么一本经书,但她们一口咬定是被你夺走了,还前往神农山庄寻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