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鹿角僧的名头何等响亮,众人一听,尽皆震惊不已。古谷罗托想起金帐汗国大汉所托之事,更是忐忑,暗想:“莫非这老僧是为了这汉人小王子而来的?糟糕,他是元帝的走狗,只怕真是为此而来。”再看这老僧身旁并无帮手,这才稍稍安心。
张千峰全不知这老僧来历,满眼傲然,说道:“这位老和尚,你说等咱们已久,如此说来,你定然知道这城中惨事的缘由了?”
鹿角僧微笑道:“老衲确实知道。”众人齐声惊呼,大感骇然。
洁泽上前叱道:“这满城的人,可是你率人所杀?那咱们这几位死去的兄弟,也是你下的毒手了?”
鹿角僧道:“老衲不曾动手杀人,也不知这城中死人之事。”
张千峰听他所言前后矛盾,心下恼怒,说道:“老和尚说话颠三倒四,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鹿角僧叹道:“魂散魄存,未死未生,你们在城中所见干尸,未必是死去之人。这星月陵乃是昔日我残灭派久居之地,此地君主亦曾重用我残灭派僧众,想不到他们居然当真练成了这失传已久的‘非鬼非人道‘。老衲虽未曾与他们探讨妙法,但仍想一观全貌,了却一桩心愿,故而千里迢迢的寻到这里。”
张千峰道:“什么非鬼非人道?你说这城中死尸,都是练了这‘非鬼非人道’么?”
刹那间,只听人群中传来一声凄惨痛呼,众人回头一瞧,只吓得头晕眼花。赤蝇冷汗直冒,从头到尾寒冷彻骨,看那黑人掌事与其余三个死者站立起来,精神完好,嘴边鲜血已干,他们身旁有四具死尸,干瘦枯萎,脸色发青,也是这商队的护卫。
张千峰怒道:“将这三个妖怪杀了!”众护卫拔刀上前,朝那三个活尸砍去,活尸厉声嘶吼,反而扑了过来,与护卫斗在一块儿。那黑人掌事本就怪力过人,此时活转过来,竟似全不知疼痛恐惧,力气更大了一倍,抱住一人,轻轻一挤,那人肋骨折断,昏死过去。
黑人掌事张嘴咬上那人脖子,发出咕噜咕噜之声,饮血如马牛喝水一般。众人大怒,刀剑一齐加身,但黑人掌事死咬那人不放,乱跑一阵,伤势渐渐痊愈,竟似能借助吸血疗伤。
赤蝇见那黑人掌事只一味躲避砍头刺额的招式,其余部位则不管不顾,心念一动,使一招“凤凰涅槃”,腾空刺出一剑,正中黑人掌事脑袋。那掌事终于松口,张开血盆大口,面目狰狞,咬向赤蝇。赤蝇见他嘴角两颗犬牙又长又尖,不由大骇,剑锋一托,将黑人掌事脑袋劈开,扑哧一声,如劈西瓜,霎时鲜血飞溅,黑人掌事手足乱动,抽搐而死。
其余护卫顿时开窍,刀剑砍向那三人脑袋,但他们剑法不如赤蝇,费了一番周折,方才将那三人击毙。
张千峰见转危为安,转过身来,朝鹿角法王怒目而视,问道:“这可是你的邪法?是你将他们四人变成这副妖怪模样?”
鹿角法王哈哈笑道:“他们可不是什么妖怪。古文记载:‘非鬼非人,是为鬼人。又被叫做‘魁京’,乃是西域人不知汉语,音译而成。”
他环视八方,又道:“数十年前,这座星月陵城之中城主身患重病,天下无药可治,但我残灭派的同门传他这‘非鬼非人道’,令他逐渐好转,他由此笃信阿修罗教,也令全城百姓修习,以助他长寿。这功夫初时强身健体,效用显著,但长年累月下去,渐渐身子异样,终于在三年之前,城中大乱,所有百姓自相残杀,全数成了这等‘魁京’。”
众人吓得手脚发麻,纷纷惊恐问道:“你是说这满城都是这等鬼人?那先前的....干尸....”
鹿角僧点点头,突然,四周脚步声响,那无数干尸涌上街道,朝此走来,走的极为缓慢,远比不上先前黑人掌事等四人。群雄吓得魂飞天外,陆续拔出兵刃,心头生出阵阵寒意。
鹿角僧却丝毫不惧,只是说道:“人死之后,本当魂飞魄散。但这满城百姓死去之后,只散去灵魂,却留下鬼魄,那鬼魄被天地弥留的真气灌注,便成了这等模样。一旦复生,由于体内只有残魄,故而大多全无神智,又心中空虚,饥·渴无比,亟需痛饮人血。”
张千峰料知这鹿角僧必为幕后主使,长啸一声,长剑刺向他咽喉。鹿角僧不敢怠慢,还了一招“鹿鸣佛音”,拳力如排山倒海般反击而至。张千峰竖剑招架,铛地一声,浑身一震,连退数步,气息微乱。他心下惊讶,暗想:“这凡间怎会有这等高手?这妖僧只怕比那藏剑冢两人更为厉害。”他受了挫折,登时收起小觑之心,使出神妙招式,与鹿角僧斗在一块儿。洁泽深信爱侣功夫,在旁掠阵,却无相助之意。
旁的护卫被众魁京团团包围,虽然怕得要命,但到此关头,更是奋力抵抗,长剑长枪,大刀巨斧,刃光纷乱,砸向众干尸头顶。这些干尸虽能长命不死,可久未吸血,气力不大,行走迟缓,被杀的如砍瓜切菜一般。群雄见状,放下心来,渐渐愈发神勇,牢牢守住阵地,大声吆喝,毫不手软。
张千峰与鹿角僧各展神通,一时不相上下。张千峰剑掌双绝,相得益彰,体质精强,腾挪时如云龙风虎,无处不在。但鹿角僧内力精纯,不在昔日明思奇之下,拳法威力无穷,一招一式如日月轮转,无可阻挡。如此僵持,斗了四百余招,张千峰满头大汗,倍感沮丧,心头不住想到:“这老僧定是这世间第一高手,我竟无法胜他?”
鹿角僧气定神闲,并不着急,猛然斜踏一步,使出一招“虎鹿噬人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