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燕然与敌人交战之时,那决胜长老奋起余勇,上前搭救那忽布里教王。但他被归燕然击伤,内力大打折扣,身手远不如先前灵活,莫忧持剑与他相斗,数招间便大占上风,趁决胜长老折转不灵之际,一剑虚晃,一掌硬劈,正中决胜膻中穴。决胜再也支持不住,就此倒地不起。
群雄见她剑法精妙难言、身法迅捷异常,当真武功超群,未必比归燕然差了多少。又瞧她容貌极美、仿佛只有二十岁年纪的少女,正直韶华,更是为之倾倒,大多心想:“似她这等美貌武功,只怕天下绝无仅有。这归燕然何等幸运,竟能得她垂青?不过也唯有归教主这天下第一的高手,才能配得上她。”唯独那无我禅师认得李若兰与韩霏,皱眉想到:“古人云: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归教主运势太好,所获太过,或并非好事。”不由得替他担心。
归燕然将众胡人击败,再擒住海达,至此这万尘峰上的明教教徒全数受制,僧道见危难已过,尽皆大喜,向归燕然、莫忧竭诚道谢。归燕然道:“在下救援来迟,累得大伙儿受苦,哪有什么恩情功劳?诸位大师、道长千里奔波,不计辛劳,才是真正的侠义心肠。”众人见他如此谦逊,更是敬佩的无以复加。
万尘峰道观中尚有不少张天师的同门亲友,被胡人擒住,受尽摧残折磨,此刻形势好转,一同走出,向两人磕头谢恩,归燕然又免不了一通搀扶阻止,设法替他们解除镣铐,在他们指引之下,走入大牢救人。牢中有许多被擒住的妇女,倍受凌虐。见来了救星,无不感激涕零。归燕然不料众胡人竟如此奸恶无道,深感愤恨,亦觉同情,莫忧脸色阴沉,说道:“这世上的愚民,各个儿都是如此,只不过有人掩藏的好一些罢了。”
被解救的众人中,有一人是张天师的孙儿,叫做张登瑶。二十多岁年纪,生性豪勇正直,极为坚韧。他不肯投降胡人,胡人知他身份重要,也不杀他,只是将他囚禁,被归燕然放了出来。这时龙虎山道教众人便以他为尊,归燕然也问他之后该如何行事,他说道:“晚辈才疏学浅。怎敢擅自决断?总要听诸位恩公示下。”
莫忧笑道:“小道士,你也别客气啦,咱们远来是客,若是就此发号施令。岂不是越俎代庖,毫无规矩么?”
张登瑶脸上一红,知道无法推辞,忙道:“依晚辈拙见。这些明教教徒行径可恶至极,令人发指,各个儿不能轻饶。我...我要将他们就此处死。以报大仇。”
东海道人大声道:“说得好,这些胡人狼心狗肺,不把他们一个个切成肉泥,难解我心头之恨。”
归燕然想要劝阻,但莫忧朝他摇了摇手,传音说道:“此事他们占理,咱们也别做烂好人,此等江湖仇杀,自来不能心软。”
这些年来,归燕然对江湖杀伐司空见惯,虽每次遇上,总不免心头抑郁、沉重难释,但也知再无其余法子可想,暗暗叹气,并不多言。忽听道观外喊声大作,有数人喝骂惨叫,声音拖得长长的,从山上直坠下去。
归燕然与莫忧同时抢出屋外,只见一凶脸大汉怀抱那海达圣虎王子,左手捏住一全真教弟子,随手一挥,那人直飞过来,这一掷力道极大,来势凶猛,归燕然知道不可硬接,否则那弟子必死无疑,使出真武通天掌,将那人身子连转数圈,方才化解他身上力道。
莫忧道:“何方高人驾临?”
那大汉双目圆睁,神情却甚是呆滞,大声道:“我是明教长老阿修罗,特来救我弟子离去,告辞了。”
莫忧叱道:“哪有这等便宜事?”足下运功,正要上前拼杀,归燕然轻轻拉住她的手道:“这位阿修罗长老对我那徒儿有恩,我欠他恩情,莫忧儿,瞧在我情面上,放他离去吧。”
莫忧笑道:“你与我客气什么?无论你有何要求,我都心甘情愿听你的话,但我若发下话来,你也不许违背。”
归燕然心生热切,点头道:“这是自然,我何时不听你的话了?”
群雄见这两人情意缠绵,温言软语,无不大感艳羡。那阿修罗似也受震动,归燕然见他冷冰冰的脸上竟似露出一丝笑容,问道:“阿修罗前辈,你为何发笑?”
阿修罗咳嗽一声,说道:“归教主,你艳福不浅,我很是替你高兴。”话音未落,大踏步走出,转眼已在数十丈之外,这一手轻功登峰造极,众人心头一凛,暗想:“若他先前在此,咱们未必能逃过此劫。”
归燕然与莫忧听他这句话不伦不类,莫名其妙,都觉脸红,可又有些感激。朝这大汉离去方向望了一会儿,并肩走回屋内。
正一道教中有几位道姑精通医术,替归燕然查看背伤,心下无不骇然,暗想:“这伤换做旁人,早就一命呜呼,他非但生龙活虎,仍能在千百敌人之中来去自如,战胜强敌,到底是如何办到的?”道观中自有灵丹妙药,替归燕然敷上之后,他闷哼几声,立时好过了不少。莫忧心疼情郎,握住归燕然的手,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这番温存,更远胜过任何伤药,归燕然只觉浑身舒泰,恨不得再多受重伤,以求佳人相伴。
众人见大局已定,天色已晚,各感疲倦,便散去休息,莫忧也不避嫌,与归燕然同处一室,卧在归燕然身边,两人身子紧靠,各觉喜悦,却无逾礼行径。归燕然心潮起伏,不禁问道:“莫忧儿,你这般对我,我当真....当真无以为报,你愿意嫁我么?”
莫忧笑道:“我活了千年,岂能与李若兰、韩霏这等小丫头争风吃醋?她们又岂能与我相提并论?婚嫁之事,你休要再提,我只要与你待在一块儿,欢欢喜喜,快快乐乐,旁人怎么说,怎么看,我可半点都不在乎。”
归燕然深为失望,但对她敬若神明,深怕她受半点委屈,又道:“可你我共处一室,传扬在外,有损你的名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