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戒备中,两队人马相继出了东门,似乎是达成了默契,孙恩与卫风同时挥手止住各自的军队。
按常理来说,上万朝庭援军入城,除了控制城门与制高点、解救王凝之与谢道韫、其余人手应立即肃清残敌,可一路行来,孙恩并没有见到所谓的朝庭军队,这让他与卢循均是暗生疑窦,再一看东门,更是不可想象!
东门除了城头上站着几十名军卒,城门附近还有十余人,其余诸如敌楼、战棚与弩台,均是空空如也,要知道,这可是守卫城门的战略要点啊,而门外除了纷乱的脚印,也几乎寻不到战斗的痕迹,这说明,自已的手下很可能还未与朝庭援军照面,就给吓走了!
“将军....”卢循显然猜到了什么,正要说出心中所想,孙恩已脸色阴沉的冷哼一声:“今次是八十岁老娘倒崩了孩儿,栽到家了!有话待脱了身再说!”
卢循的面色也是难看之极,勉强点了点头。
孙恩又把目光投向了卫风,并不说话,对于他来说,这是另一个关键时刻,杀王凝之,是要拿他的头颅立威,可山阴得而复失,威没有立成,杀了王凝之还有什么意义呢?只有破城时以王凝之的头颅祭旗,才能声威大振。
因此,现在杀王凝之除了能泄去心头的窝囊气,那是一点作用都没有,何况王凝之死了也意味着自绝后路,至于谢道韫,孙恩更加舍不得伤害,他不清楚卫风的心思,如果放了人卫风却在后面紧追不舍该如何是好?已军已经士气尽丧,一触即溃是必然结果。
卫风也是眉头微锁,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获得孙恩的信任,走到这一步,似乎双方都陷入了死结当中。
王凝之仿佛受不了这凝重的气氛,突然大叫道:“孙恩,既然出了城,为何还不放开老夫?”
孙恩狠狠一眼瞪了过去,憎恶之色不假掩饰,王凝之不由打了个哆嗦,再也说不出话来。
谢道韫捏了捏王凝之的手臂,示意不要着急,随即看向孙恩,略一沉吟,便道:“灵秀,你是否担心这位将军会率军追击?这样罢,我与王郎站在两军之间,倘若那位将军不守信诺,咱们夫妻二人立刻自刎而死,如此你可满意?”
卫风不禁点了点头,如果孙恩提出挟持王凝之与谢道韫退出多少多少里才肯放人,自已铁定不会答应,正如孙恩不信任他,他也不信任孙恩,而孙恩与卢循相视一眼,都觉得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越是耗的久越是不利,关键还在于谢道韫的人品值得信任。
“哈哈哈哈~~”孙恩哈哈大笑道:“既有谢夫人作保,老夫还有何话可说?全军听令,退走!”
孙恩军顿时如蒙大赫,个个拨腿飞奔,就连孙恩与卢循都不敢有任何耽搁,身形一闪,钻入了乱军之中!
王凝之虽然想第一时间跑回城里,但被谢道韫紧紧抓住,只能焦急的在原地等待,卫风果然没有任何追击的意图,目送着孙恩军退的无影无踪,这才领着众人上前,施礼道:“末将义兴军司马卫风,受我家府君之托,特来驰援山阴!”
“呃?”谢道韫怔住了!脸面一瞬间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既便是王凝之都觉察出了个中的不寻常,竟会是褚爽?是他派军来救?就好象天底下最不可议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已身上!
先不提褚爽的消息怎会如此灵通,义兴的情况他们不是不清楚,连自保都成问题,又哪来的余力救援会稽?另外还有一点,褚爽与王凝之相比,好足也是有限,王凝之谀道,整天参神拜鬼,褚爽却是好个杯中之物,但这两人的共同点是都不修武备,可眼前这支精兵,论起军容军纪,着实是生平仅见啊!
王凝之讶色一闪,便不再多想,面容一板,追问道:“哦?竟是弘茂那老家伙?好!来的好!改日老夫自会酬谢,现在我问你,你带了多少人来?”
王凝之一幅傲慢模样,浑然忘了是谁救了他的性命,义兴军的上上下下均是脸面隐现怒容,如果不是卫风对军纪约束极严,很可能都会有人恶语相向!
卫风也是一丝不快跃上了心头,他突然意识到王恭之死实是疚由自取,王恭待刘牢之,正如王凝之待自已,当作家将下人呼来喝去,根本不当个人看,刘牢之身为北府军领军大将,如何能忍受得了?是以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除去王恭以泄心头之愤!
一瞬间,卫风都有了狠狠扇王凝之一记耳光的冲动!
王凝之却又喝问道:“老夫问你话,你为何不答?难道这便是弘茂御下之道?”
卫风顿时脸面一沉,目中迸出寒芒射向王凝之,他是真的恼了,骂了隔壁的!这狗眼看人低的死鸡八老货就该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