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珍没多久也来了,又是牵又是抱的,将家里的两个孩子都带了来,她的姨母颜茉也跟着一起来了。
傅琮与傅珍是一个房头的,虽是嫡庶有别,到底傅珍也是长姐,弟弟的婚礼自需参加。
傅珺便又拉着傅珍说了会儿话,宝哥儿也凑上来看小弟弟小妹妹,王昭虽一直不大说话,却也没冷下脸来,几个人倒是讲谈得颇为开心。
再过得一刻便有小丫鬟跑来说新妇入府了,王昭便领着宝哥儿去了霜风梦晓轩,傅珺则是陪傅珍带着两个孩子同去洞房,欢欢喜喜地看了一回新妇却扇、新郎吟诗的戏码,充作婆家人凑了个热闹。
且不说洞房之中红烛锦绣、笑语不息,却说平南侯府前头的大花厅,里此时亦是人语喧嚣,贺客挤满了院子。
山樵走进花厅的时候,忍不住抹了一把额上的汗。
今天来的客人着实是多,便连他都被召进来帮着待客,如今却是得了傅庚的吩咐,叫他寻一个人去前头说话。只是,这花厅里坐了不少人,山樵抬眼睃巡良久,才找到了他要找的那一位。
他停了一会,见一个穿着宝蓝直裰的贺客走上前去与那人攀谈了起来,他方才三步并做两步行至那人身边,恭声道:“我们爷方才说有事儿,请您去前湖边儿说话。”
说这些话时,山樵始终微躬着身子,视线所及处便是一角绛色的袍袖,以及那人脚上的玄色挖云皮靴。
此时,却见那一角绛色袍袖微微一动,旋即便是一管平平的声线响了起来:“我知道了。这便去,你先下去吧。”
山樵不再多言,又躬了躬身,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那人与贺客又闲聊了几句,方步出花厅,不疾不徐地往前湖而去。
暮春的风拂了过来,日头却是正好。薄薄地似一层碎金。铺散在廊前檐角。青石路边植了几树木香,清润的香气随风而来,不远处还有数棵梨树。此时尚余着几朵白花缀枝,亦是香气清幽。
转过青石路,前头便是两条岔路,皆是通往前湖的。其中一条路需绕过品藻堂并几道穿堂,另一条路则需从江天雪霁阁当中穿过。途中还要经过一个小花园。
那人在路口停了片刻,似是在犹豫到底该从哪条路走,便在此时,却见两条岔路的尽头分别晃过一道人影。
那人微微怔了一怔。
这两个背影不仅身量相似。便连穿在身上的衣衫亦极为相似,从远处看几乎叫人无法分辨,而最重要的是。此二人的身影,看上去都很像傅庚。
那个人立在路口左右张望了一会。有些拿不定主意哪一个才是他要找的人。
便在他迟疑的这几息之间,那两道人影便皆消失在了路口处,唯留下树荫浅浅,花香悠然。
那人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旋即便摆了摆袍袖。总归傅庚与他是约了在前湖见面,他便直接去前湖寻人便是。
这般想着,他便信步踏上了左首那条路,很快地,这一道绛色的身影,便也消失在了暖风与花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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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差不齐的青砖墙下,探出了一枝细弱的迎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