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芳这事还是要尽快解决的,否则难免夜长梦多,这始终是柳氏的一块心病。

    所以,她就算再不想和池芮打交道,但是为了打好这张亲情牌,用完了早饭也还是硬着头皮叫了池芮过来。

    池芮在过去的十七年里事实上对这个家是一直抱着既怨恨又委屈的心情的,总想着有机会一定得当面质问一下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们为什么那么狠心这么多年将她丢在外面自生自灭。

    但是经历过一场奇遇之后,她已经提前明白了大部分的原因,也知道了抱怨和委屈都没有用,甚至如果自不量力去讨要什么公道的话反而会得到十分凄惨的下场,所以现在她已经想开了。

    前面的十七年,没有父亲母亲的照拂她不是也好好的活着么?

    与其去争取那种对她来说根本就不存在的虚无缥缈的所谓亲情,还不如抓住机会尽可能从这一家人身上捞点好处实惠。

    所以,柳氏院里派人来叫,她就打扮得清清爽爽,高高兴兴的去了。

    不过见了面却不得不说——

    柳氏这女人确实道行不深,池重海也怵和她打交道,却能把脸上表情维持的天衣无缝,至少让她这个明知道他心思的人当面都看不出来他对她特殊的不喜和厌恶,可是现在她面前的这个柳氏,明明端着一副慈爱的笑脸,力不从心伪装的心态就差大声嚷嚷出来了。

    她握着池芮的手,嘘寒问暖很是表现了一番。

    并且作为一个以柔克刚的典范,纵然她对这个女儿并无半点愧疚之意,甚至当说到动情处,她也能毫不含糊的大颗滚泪,那金豆子真跟不要钱似的随时掉。

    这在外人看来,当真是一副母慈女孝的温馨场景。

    池芮是没法与她抱头痛哭的,但是配合她做感慨状沉默,也足够创造出气氛叫她多哭上一阵子了。

    等到柳氏尽兴的哭完一场之后,池芮手里的帕子已经湿了半边。

    柳氏瞧在眼里,这才拿自己的帕子又按了按眼角,不好意思道:“你瞧瞧我,忍了这么些年了,好不容易见着你了便当真控制不住自己了。不哭了,不哭了……你回来了就好。”

    言罢,抬眸看向李妈妈:“李妈妈,你去我库房里将我陪嫁的那两匣子首饰拿过来。”

    李妈妈应诺去了,她重又握起池芮的手笑道:“给你定的亲事,过几日要安排你们相看,你的衣裳我已经叫裁缝铺子那边加紧赶制了,但是也要有相应的首饰匹配不是,今天叫你过来,就是让你挑选一些。我的年纪上来了,不知道你们小姑娘的喜好。”

    他们接池芮回来就是为了应付陵王府提亲的,所以当时去接人时就明说了是三姑娘的年岁到了,该许亲了,府里接她回来给张罗婚事,这样就省得这丫头不明就里,回来再跟她提她没个准备反而更容易闹出事来。

    当然,他们只说是给她议亲,却不会告诉她是拿她来给池芳顶包的。

    “那就多谢母亲了。”池芮露出温吞的笑容来,并不点破。

    她反正已经绝了与这家人相亲相爱过日子的心思,既然有送上门的羊毛就可劲儿薅吧,一次婉拒,下回还有没有机会就不好说了。

    柳氏的心思其实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倒也没觉得她这样直来直往有何不妥。

    又说了两句话,李妈妈就带着一个大丫头一人抱着一个二尺见方的红木首饰匣子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