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是你自己回来,徐医正他们呢?”陆见下车,问阿魏。

    阿魏勒住马,飞身跃下:“阿兄,我告诉徐医正,虞医士伤势严重。徐医正唯恐乘车太慢,救治不急,听闻你在此处,便让我将药箱带来,烦请阿兄先行出手医治,他们随后便到。”

    “如此也好,多亏徐医正考虑周到。”陆见伸手从阿魏手上接过药箱,一矮身钻回车厢内,开始对虞雁回施治。

    由于刺穿虞雁回手臂的车梁足有手指粗细,陆见也不敢贸然将之拔出,只得取出小锯,先将车梁露在体外的部分锯断,令虞雁回能够离开车壁自由活动。

    锯断车梁后,陆见又取出伤药、止血带、绷带等物想要包扎,但看着虞雁回那被鲜血浸透的衣衫,却一时间又犯了难。

    虞雁回观陆见神色,也知他犯难之事为何,一时间红霞也飞上脸颊。陆见看她女儿家的这番姿态,心中更是尴尬不已。

    沉默了好一会儿,陆见只觉自己拿着伤药与绷带的手都在不自觉地发抖,虞雁回思虑半晌,开口声若蚊讷:“医监……医监动手吧,治伤要紧……”

    陆见听得虞雁回开口,终究是下定决心,提着药箱靠近虞雁回,自药箱中取出一把剪,看准位置,将虞雁回衣袖剪开。

    衣袖剪开之后,虞雁回雪白的皮肤,以及被车梁刺穿而触目惊心的伤口,便立即显露出来。虞雁回被刺伤的位置,正是大臂,那车梁倘若再偏几寸,便定然会刺入她的躯干处。倘若如此,定伤及肺脏,只怕已是回天无力。

    陆见观其受伤的位置,内心也是感到庆幸不已。虞雁回看到陆见专注地盯着自己的伤口看,内心不由又生出几分羞赧,便别过头去。却听到陆见悠悠问道:“虞医士,你怕不怕疼?”

    虞雁回闻言,有些疑惑地回看陆见,却听陆见解释道:“你若怕疼,我便粗略处理一下伤口,待回到医署之后,服下草乌酒,再行拔除。若不怕疼,我便当下拔除,只是需要你忍一忍……”

    虞雁回思索一番,只觉陆见细心,在医治之余,还能顾及自己的感受。她也知拔除那残存车梁,必然疼痛难忍。不过她更无法忍受,这根刺伤自己的车梁一直杵在自己伤口中,令她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医监可现在动手拔除,奴家可以忍。”虞雁回的回答,令陆见都不由得吃了一惊,他愣了愣,还是点点头道:“好。”

    言罢,陆见自一旁的衣物中,找出一张手帕,将之卷了起来,递到虞雁回口边,令她咬住,自己从药箱中取出剪钳等,跪在车厢内细细地查看伤口,以图找出从哪里拔出这根车梁较为合适。

    仔细观察良久,陆见终于确定了位置,着手拿着剪钳准备拔出。动手之前,他特地看了看虞雁回,虞雁回用力咬着手帕,一脸坚决地看向陆见,点了点头。

    得到虞雁回的首肯之后,陆见便用剪钳夹住车梁的一头,开始用力向外拔。不过由于车梁已在虞雁回体内停留了相当长的时间,陆见来回用力,也只令陷在肉里的车梁移动了分毫。

    但就是这分毫之间的移动,也令虞雁回疼痛不已,她不停地抽搐着,两腿也不受控制地反复用力蹬着。陆见额头上也冒出了汗,往日之中,他倒也还不曾见过如同这样被外物贯穿的情形。

    眼见随着自己的行动而愈发痛苦的虞雁回,陆见终于下定决心,扭头对着虞雁回说道:“虞医士,长痛不如短痛,你忍一忍!”

    言罢,陆见手上反而加了几分力道,钳住露出的车梁,用力向外拔去!

    “啊——!”随着虞雁回一声凄厉悠长的惨叫,她口中卷起的手帕也掉落在一旁,她的四肢也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

    陆见看到虞雁回这番模样,赶忙丢下手中刚刚拔出那节被鲜血浸染的车梁,蹲下身去,用力掐着虞雁回的人中。过了好一会儿,虞雁回方才从剧痛之中缓过神来。

    看到虞雁回满是汗水,痛苦扭曲的面庞,陆见不由得有些歉意:“虞医士,是陆某下手太重了吧……”

    虞雁回喘息了半天,转眼看向一脸歉意的陆见,断断续续地问道:“拔……拔出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