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眨眼间到了,国子监附近的会馆,客栈皆挤挤挨挨,各地的举子或是聚在一起谈论文章学问,或是走亲访友疏通关系,国子监的学生们也无心学习,日日闲谈春闱的八卦。
许一清跃级科举,是国子监上至祭酒,下至同窗都在关注的大事儿。
科举头日,贺之漾等人也起了大早,随许一清同去了考场。
东直门前搭了宽敞花棚,四列学差整肃的站在棚前搜检考生,周遭还有手按绣春刀的锦衣卫巡视考场。
考生依次站立展臂,任由他人上下其手抓捏检验,气氛一时很是肃穆紧张。
贺之漾几人站在几十步之外,遥遥目送许一清进考场。
许一清身着青色澜衫,显得愈发身形如竹,气质温润。
几个人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些怔忡。
明明他们都是熟悉的人,在一起嬉笑怒骂肆无忌惮,但眼看着许一清进了考场,日后还有可能不如朝堂,都顿觉岁月悄然流逝,隔几年再相见,他们的人生兴许都将不同。
而青涩单纯的同窗年岁,也终将逐渐远去。
几个人不想回校里,正站在场外闲聊,忽看到了一人正沿着墙根朝花棚走,望上去很是可疑。
贺之漾望过去,皱眉:“这人是谁?”
“他怎么来了?”李冀看了片刻,疑惑道:“这不是吴德么,他爹吴春贵是太子的旧人,听我爹说很被陛下忌惮,还专门下旨勒令他还乡,如今他儿子竟然还来科举?”
几个人闻言,不免盯了那人一会儿,刚准备移开目光,已看到黎霄大步上前,凶悍的拉住那人小臂,径直把人拖到偏僻处。
贺之漾等人都疑惑的面面相觑。
他们都晓得这次监场的除了军士外,还有锦衣卫,黎霄身为监考之人,为何在考前会和此人暗中交谈?
然而黎霄拉住他,也只是淡淡说了两句话的功夫,没等贺之漾等人看清,那名考生已走进了花棚,跟上了队伍。
贺之漾轻轻蹙起眉头。
此时隔得远,只能望见乔岳穿着绯色盘领窄袖袍,冷然又倨傲的挺立在门侧,偶尔侧眸,嘱咐身旁的庞瑛几句。
监考官毕竟是乔岳,看起来光鲜,实则如履薄冰,若是真出了事儿,恐怕还要担责。
方才还平静无澜的心,突然间七上八下。
看到吴德出现,乔岳心底冷笑一声,大步上前:“你也是来科考的?”
吴德和黎霄做了见不得人的交易,正心惊胆战,乔岳的声音如炸雷般在他耳畔响起,他登时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双眸不由自主的想看向黎霄。